个实习生,带着几个工人扛着装置材料,呼哧呼哧往外走。
表演失败,报酬泡汤。辛苦准备了好几天,最终一分钱都拿不到,谁都不痛快。那个实习生没说话,可是工人们都对林鹿怒目而视。其中一个还呸地一声,一口吐沫落在林鹿脚下。
他们都走了,就剩下林鹿垂着头站在原地。夜风吹起他的衣角,显得他更加单薄。
就算从楼上,都能看到他眼圈发红。脸上红了一片,不知是擦掉铜漆时太用力磨红了皮,还是因为过敏起了疹子。
宁致远沉着脸,静静看着他。直到指间一痛,低头时才发现,方才点燃的那根烟已经燃尽了,灼到了夹着烟的手指。
手腕一动,长长一截烟灰落地。再抬起眼,发现林鹿身边多了个人。
“你怎么还不走?李主席叫我们十一点之前都撤出去的。”
原来是实习生去而复返。他拉住林鹿的胳膊,
“走了走了。哇你身上好黏,回去记得再好好洗个澡啊!不然这东西在身上过夜,十有八九要过敏的。你看你的脸……我这里还有点卸妆湿巾,你拿走先擦一擦吧。”
“谢谢。”
接过湿巾,林鹿攥在手心。他低声问道,
“就算表演中断了,可我也演了快两个小时。原本说好一天有三万的,那……”
“你还想要钱?你脑子没坏掉吧?”
实习生夸张地敲了林鹿的头,
“吴姐没叫你赔钱就不错了,你还想要钱?”
“可我是真的需要钱啊。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?明明我什么都没做错!我很努力了,为什么最后要这样对我?”
“是啊,你什么都没做错。但人家不喜欢你,就是你最大的错。哎,你以前没见过什么有钱人吧?”
实习生拍着林鹿的肩膀,一脸的语重心长。
“以后你要是遇到有钱人啊,真的有多远躲多远!当然了,有时候为了赚钱,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。可要是没好处呢,谁耐烦伺候他们啊!要求真的多,而且不讲理。说什么就是什么,说你错就是你错。因为人家永远是对的。你不错,怎么显得他对啊?是不是?”
林鹿没说话。
他确实不认识什么有钱人。唯一认识的那一个,光想起来都叫他心里发憷。
“问你话呢!你不觉得吗?有钱人就是这样!是不是?”
“是啊。他永远是对的。所以我必须是错的。而且又废物又没用。拿了他的钱,就是原罪了。‘欠了他的‘这几个字烙在身上,永远没有还清的时候。”
双手蒙住脸,林鹿深深地叹息一声。
“我明白了。是我错。白辛苦也只能认了。只是……我心里真的不甘心。”
林鹿眼圈儿泛红,伸手揉了揉。可铜漆本来就没擦干净,反而刺激得眼睛都睁不开,眼泪噗呲噗呲往下掉。
大滴大滴的眼泪,站在二楼看得清清楚楚。林鹿消瘦的肩膀抖动着,显得那么委屈。宁致远呼吸一滞,烦躁地扯开领带,依然觉得有些透不过气。
“哎哟,怎么还哭了啊?不至于吧?”
实习生搂住林鹿的肩膀。
“其实这十万块不赚就不赚了。之前没法劝你,毕竟我们缺人。但现在我说句实话,这哪里是辛苦钱?简直是卖命钱么!真硬撑三天下来,你还不累得脱了层皮?就你这身子骨,你受得了吗?”
“可是我真的缺钱……”
“怎么,你欠了高利贷啊?还是家人得病等着钱救命?真的缺钱,你找人借一点也行吧。”
“我……我没有地方可以借。”
林鹿声音很低,还带着酸楚泪意。宁致远屏住呼吸,听到他声音断断续续,
“就算有,我也不能借。我和人家说好了的,我只能靠自己……去比赛……我不想让他瞧不起我……我能赚钱,我能养活自己的啊……我不想再被人指着鼻子骂废物了!”
“你不是废物啦,刚才吴姐是气极了,平时她不会这样讲话。你别往心里去啊。”
实习生又劝了一句,
“就算缺钱,也总要照顾一下自己的身体嘛。你这么不要命,你家里人会心疼的。
“你想太多了。”
林鹿笑了笑,带了一丝苦涩。
“像我这样的人,哪会有人心疼呢。”author_say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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